樊倩抬起头,汪蕊正看着她。月光在汪蕊的脸上,她轻声细语的温柔:“累了吗?马上就到了。”
樊倩摇摇头,“没有。我不累。”
不,你更像我想象中的妈妈。
樊倩悄悄加快了步伐,走到汪蕊身边。她的手抬起来,用小拇指碰一碰汪蕊的小拇指。月光下汪蕊的侧脸是柔和的,在碰到樊倩小指时,汪蕊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,又低下头去看她。
樊倩仍旧是仰着脸。她抬起嘴角,使劲弯起眼睛,对汪蕊露出比看见自己亲生妈妈时还要灿烂的笑。
她的脑袋上又落到一片很轻快的云。
月光还是朦胧的。但是她们已经走过没有路灯的昏暗小巷,来到大路上。满天星火锅店还亮着的红色招牌出现在她们的眼前。
樊倩牵着汪蕊的手,和田醒春一起被汪蕊带到火锅店二楼的一道门前。汪蕊打开门,黑通通的房间里传出一道含糊的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:“嗯?……妈妈。”
樊倩一直带着的笑容被房间里的空调冷气冻住。她松开了汪蕊的手,抱住自己的胳膊。
8月24日(一)
阳县气象台2025年8月24日07时13分变更发布高温黄色预警信号:预计今天我县大部分地区的街道(镇)白天最高气温可达35到36度。县应急局、气象局联合提醒注意防暑降温。[预防中暑指南网页链接]
汪蕊关掉高温预警的消息,从柜台后抻长脖子对准备出门的段岸喊:“你记得带把伞。”
“知道的妈妈。”段岸对着汪蕊挥挥手上的伞,路过柜台时朝里头看了一眼,樊倩正坐在汪蕊身边,穿段岸小时候穿过的米黄色连衣裙,头发梳成两条整齐稀疏的细辫子,埋头吃一碗面条。
“我走啦小樊。”
樊倩先把笑容在脸上摆好,然后才抬头对着段岸,“姐姐再见。”
段岸踏出店门。赔偿金的案件章立早准备自己先单独去见一次当事人,因为问题看起来并不是很难处理,只是很费口舌,所以她昨晚和段岸分开时说如果谈崩了再来找她。
段岸因此得了一个上午的空,准备去田醒春和许节当年打工的工厂进行实地走访。
今天确实很热。太阳光刺眼的让人连头都难以抬起。段岸在门口撑开伞,“喀嚓”,伞面没有如意料之中的被撑开,而是软软地垂到她的手上。
段岸抖了抖伞,发现是伞骨折了。她用指腹按一按,伞骨没有如意料中被撑开,反倒戳痛了她的手。
‘算了。’段岸甩了甩手,把伞收起来放进随身背的小包里。她走出店几步,遇到家里一个常客。那位阿姨见她没有打伞,叫着‘这可不行,要晒坏的’,不由分说地把自己手里的伞塞给她。段岸不推辞,道谢后接过阿姨给她递的伞,又把自己坏了的伞给她,让她用坏伞去满天星换一把好伞回去用。
撑着伞,段岸来到工厂。
工厂是电子厂,当年许节她们的工作是在流水线上给产品包装贴标签。
段岸收起伞,挽起汗水浸湿的衬衫袖子,她通过门卫保安大叔的盘问,找到厂里现在的主任。
主任被领导提前打过招呼,知道眼前相貌平平的年轻女孩子是个从市里来的律师,因此对她非常客气。主任用陶瓷杯泡了一缸茶放到段岸面前,与热茶冒起的腾腾白烟相隔,他听完段岸说明来意。
“啊,你说的这个事儿我知道。”主任自己手里也有一杯茶,只不过他泡的时间早,已经凉了。但是他不在意,用手掌托着茶杯,沉吟,“这事儿都过了要三十年了吧?”
段岸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大腿上,抿了抿嘴,纠正:“二十年。”
“哦哦。这个事儿发生的时候我虽然在厂里,但我那天不值夜班,后来也只听了个大概,不是很清楚。”
段岸从背着的包里取出笔记本和笔,‘咔哒’按动笔头,段岸问:“那么当时在厂里的人您还记得有谁吗?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去找她们了解一下情况呢?”
主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。圆脸阔耳,笑起来很和气。他乐呵呵地说:“这个有点难度啊。我记得当时值夜班的不算许节还有三个人,一个是当时她们组的组长,一个是桂姐,还有一个是……是叫什么来着?”
“田醒春叫他龚哥。”
“哦哦,小龚。”主任说到这儿,咂了一下厚厚的嘴唇,“哎呀,小龚前几年就死了呀。”
“啊?”
“是啊。小龚喝酒喝多了,晚上回家没看清路,一下子掉窨井里了。第二天大家发现他的时候人都硬了。”
段岸手中的笔头在本子上无意识的点了点,“这样啊。那另外两位呢?”
“组长到了年纪退休了。桂姐要回家带孙女嘛,提早退休的。”
段岸看了看自己空荡荡只有几个黑点的笔记本,“好的,对她们我大概知道了。还有一些事情我想和您确定一下。”
主任点点头,让她说。
“许节出事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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