凝望着这对璧人的身影,只能徒增心烦。赵绣却感觉自己悄悄松了一口气,就像在赵国时一样,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公子,没有更多的权力,也没有更多可以忧虑的东西,只需要活下去就好。
可是转瞬之间,他的心头又涌上了一阵难以排解的忧伤。
他们行经一处水池,突然停下了脚步。燕翎向葵姬附耳说着什么,葵姬瞪大了眼睛,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,那串银铃般的笑声离赵绣越来越近,然后是涂了红色蔻丹的素白手指,她向赵绣招了招手,语气轻快:“质子殿下,快来看啊,这里居然有荷花呢。”
赵绣愣了一愣,现在不过是初春,哪里会有荷花?想来他们是要拿自己寻开心,又不能推脱,只得慢慢向他们走近,站在池塘边,敷衍地看着水面。
葵姬笑吟吟地道:“看到了么?”
赵绣摇了摇头。
葵姬想说些什么,燕翎却制止了她,他看了一眼赵绣,嘴角若有若无一丝笑意,道:“不凑近看,当然是看不到的。”
赵绣看着他,发现他并不是在玩笑,只得蹲下身子,向水面靠近。
这时候,他只感觉有人狠狠地向他踹了一脚。冰冷的池水拽住他的身体,不住地向下拉扯,似乎要把他带到更深的地方去。
寒意瞬间刺穿了皮肤,冰冷的池水带着河底淤泥和腐烂水草的腥气灌进了口鼻,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,想要张口呼救。
可是岸上一片沉默,只有他在无助地扑腾着水花。好在池水并不太深,赵绣终于挣扎着浮了上来。
他惊魂未定地擦去脸上的水珠,在指缝间看见了正笑得前仰后合的葵姬。而她身旁,是面无表情,目光幽微的燕翎。
刺骨的寒意随着被水浸过的衣服,死死地贴在赵绣的皮肤上,勾勒出一副狼狈的样子。头发也是早就湿透了,几缕散落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他苍白的面颊上,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。
“哎呀,质子殿下。”葵姬收敛了笑容,嗓音甜腻,语调中还带着一股残忍的天真。“怎么这么不小心,弄得到处都湿乎乎的。”
赵绣哆嗦着嘴唇,没有吭声,他仰起头看着燕翎,水珠似乎进了眼睛,让那双兔子般温润的圆眼显露出一种湿漉漉的无辜。
燕翎站在葵姬的身边,从头到尾都是一言不发,静默地旁观着一切。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,波澜不惊,没有任何的表情,就连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的笑意,此刻也消失了。只有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,正牢牢地审视着他,没有任何的表示。
赵绣看着那双冷漠的眼睛,心底觉出一点凄凉。他不愿在众人面前露怯得太丢人,只能紧紧咬着嘴唇,仿佛这样就能让它显出些不服输的血色。
燕翎没有说话,只是挽住葵姬的手,带她继续向前走去。赵绣穿着湿淋淋的衣服,一身不吭地跟在他们身后,他的身上到处是水,面色苍白,低垂着眼眸,唯有鸦羽般的睫毛又黑又长,简直和刚刚溺死的水鬼没什么两样。
走了好一段路,葵姬才状若无意地回头一望,惊讶无比地道:“哎呀,质子殿下,怎么没换件衣裳?”
赵绣没有心情回答她,只是沉默地低着头,衣摆滴下的水在青石板上洇开一小片屈辱的深色印迹。
葵姬眼波流转,看向一边的燕翎,语调轻快,有些讨好似的娇媚:“陛下,春天水凉,还是让人带他换身衣裳吧,若这就冻病了,岂不是显得咱们燕宫有意薄待贵客?”
她这句贵客,调子拖得又轻又软,声音也甜丝丝的,却像一根纤细而锋利的针,一击刺中要害。
周围的宫人们并没有动作,依旧如泥偶一样垂着头。
燕翎转过身来,看着赵绣。他今天话出奇的少,从赵绣落水的那一刻,那张英俊的面庞便再没有显露出任何的表情,这让他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。
赵绣于是不再想到他那次夜里流露出的脆弱,心中的惶恐再度占了上风。作为旧相识,他再清楚不过燕翎昔日在赵王宫的处境,想来今日他的落水,不过是燕翎精心设计的一次情景复现。
自己是他报复的工具。燕翎或许不恨自己,可他对自己身后的赵国毕竟有着新仇旧恨,如今赵国远在天边,赵国的质子却是近在眼前。
赵绣默不作声地想着,手却已经不自觉地紧握成拳,牙齿格格地直打颤,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害怕。
或许是他那狼狈的样子终于取悦了燕翎。他终于向内侍们投去一个淡淡的眼神。于是一个内侍慌忙上前,低声道:“公子,请随奴才来这边更衣。”
赵绣这才如梦初醒,却仍如梦呓般语气虚弱,轻轻道了一句有劳,便跟着那内侍一起离去。
他身后隐约传来葵姬清脆的笑语:“陛下,这质子殿下未免太过寡言了,方才那样子,又活像一只落水的猫,看着倒真可怜呢……”
赵绣被带到了一处偏僻的暖阁。宫人们动作麻利,为他带来了沐浴的热水和一套新衣。
赵绣看着他们,脸上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,哑声道:“放着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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