跑到巷子尽头一转,再转一个弯,才看到后街,静漪跑得气喘吁吁,看到等着她的轿车就毫不犹豫地开车门上去,吩咐道:“阿僖快!快开车!”
“是!”程僖是早就知道要去颐和园的。被十小姐这么大声的命令,他就一踩油门,飞快地开起了车。
信上说明是在颐和园南门的一个茶楼里见面。
茶馆虽然不大但是清雅得很。位置偏僻些,客人很少,很适合游完园子歇歇脚。她上楼进雅间坐下等待。堂倌提了热水进来,还没等她说要什么茶,就说是客人自备了茶。
她正热得很,又口渴,便亲手泡茶。
茶罐小巧,打开一闻,辨得出是上好的碧螺春。
“他什么时候爱上了清茶?”她自言自语的。这未免有点奇怪,戴孟元固然是心细的人,倒是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过于讲究……碧螺落在茶碗里,叮铃铃作响,泡出来的茶闻着极香。她连着喝了两碗。又觉得肚饿,吃了几块点心方觉得好些。心也没有方才那么慌了似的。
只是戴孟元还没有来。
她看看怀表,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钟头。
她不由得有点着急。
这时候门响,她以为是孟元来了,正要起身,就见堂倌进来低头哈腰地说“对不住程小姐”,指着桌上的茶叶罐,说:“弄错了,这是另一位客人寄放的茶,小的弄错了。您要什么茶,小的另给您泡去。”说着他将一个漆盘托着过来。
“这么说,我倒是偏了人家的好茶了。”静漪一时好奇便拿起先前那青瓷茶叶罐来看了看,果然有一个红色标签,倒是个“陶”字。这的确是客人寄放的茶了。她当下便将茶叶罐放到堂倌的托盘里,问:“可有人来问起我?”
“并没有。”堂倌急着走,施礼退下。
静漪喝着盖碗里的茶,已经是第三泡,味道清减多了,但仍是香的……她将茶碗搁下。因想起那个“陶”来——天下姓陶的人多了去了,可就是不愿意由此及彼,让人心里不痛快……只是,孟元怎么还不来?
忽明忽暗的夜 (五)
静漪又看看怀表。
再烦躁不安,也只有耐着性子坐在这里等。
可此时已经三点钟了,若是四点钟她还回不去,那随时就会被发现的……已经教了秋薇怎么应付,倒是可以搪塞一时,说她去了之慎那里,但也只是搪塞一时而已。母亲一个电话摇过去,立时露馅儿。
她心里正乱着,突然就有人闯了进来。
她一声“孟元”几乎立即冲出喉,然而立即发现不对劲,便没出声。
来人一身竹布长衫,把头上戴的老式帽子和眼镜一摘,去了扮老的装饰,也是青年学生模样,却不是戴孟元。
静漪看这人圆圆的脸上一对细小的眼睛,许是跑的太急了,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淌,一边喘粗气,一边拿袖子擦汗。她只觉得这人面善,一时却没能想起来这是谁。
“请问您是?”静漪问。
“程小姐吧?我是顾鹤。”顾鹤依旧擦着汗,眉梢都挂着汗珠,“我是孟元的同学,咱们在学校里见过一面的。还记得吗?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公演那日?”
静漪回想着,点点头。
她想起来了。
这就是那日,陪着戴孟元在剧场外等她的人。这个夏天她和顾鹤的接触其实不少,只是都隔着两三道手,并没有见面。
“先给我杯水喝吧,我是跑着来的。”顾鹤终于趁着这会儿恢复了一点从容。
静漪给他倒了杯水。
他却干脆拿起了茶壶来,又觉得太热,正好旁边有一只冰碗,见冷水里浮着冰块,他毫不犹豫的端起冰碗来倒进茶水便连水带冰地往下吞咽。
静漪要提醒他小心冻着倒不好了,就见顾鹤已经将那一大碗冰水全都喝了下去,也就没说什么,只是问:“怎么是你来了?孟元呢?”
顾鹤看着她。
静漪就觉得顾鹤的眼神或许是被冰水冻住了,特别冷。
“孟元昨天晚上被警察署的人带走了。”顾鹤说。
“什么?”静漪呆住。
顾鹤说:“昨天晚上,我们正在开会,警察突然上门来。孟元掩护我们逃走,自己去应付他们。警察就把他带走了。”
“为什么要带走他?他做了什么事警察要带他走?你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我?”静漪连忙问。
顾鹤静了一静,说:“我也在被通缉的名单上,行动自然要隐秘。只是孟元先前和我说起过你们见面的事,我就一早在这里等着。没想到你真的来了。程小姐,你有责任救孟元。”
“我当然……你什么意思?”静漪反应过来。
“程小姐,我们的行动都很秘密。孟元只有昨天出去给你寄过信,或许还见过令兄。恕我直言,若不是令兄暴露了我们的住处,那也是因为令兄才暴露了的。”顾鹤清楚地说。
静漪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喉间,说不出话来。
“孟元和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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