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抵达拉萨,没有时间适应海拔,或许他们一落地就会高反也说不准。
上班时间,孙媛隔着大半个办公室跟他私聊:“我真不想去。”
叶满偷偷抬起头,就见工位上的孙媛正襟危坐,戴着一幅非常睿智的眼镜,眉心微皱,像是在处理关乎会计所生死存亡的大工程。
同事关系与同学关系、朋友关系不一样,平时大家上班都各干各的,下班谁也不搭理谁,叶满不用费心去融入哪段关系,做好自己的事就好。
有些同事会喜欢找他吐槽一些事,或许是因为这个单位里叶满是最穷的、最丧的、最安静的,这种人看起来最无害,可以随便在他身上找优越感、施舍同情、寻求情绪价值。
孙媛和他不算熟,但是大概是要一起出差的缘故,所以最近一直频繁找他聊天。
叶满撑着腮看对话框,一本正经敲击键盘,严肃脸地聊八卦:“我也不想去。”
孙媛:“没办法,还是得去。”
叶满:“唉,没办法。”
孙媛:“你的脸怎么了?刚刚火龙果哥还跟我们说,你让社会人给打了。”
社会人……
叶满默。
今天那位星巴克哥换了火龙果,并带着那颗红心火龙果路过了办公室所有人的世界,他一直认为之前开越野来接叶满的人是不三不四的社会人。
叶满被爸爸打的淤青很重,脸上也有刮痕,出了血的,看起来触目惊心。
火龙果哥就兴冲冲开始了造谣。
作者有话说:
----------------------
叶满慢吞吞动了动手指:“我走路没看路,摔绿化带里了。”
也不知道孙媛信没信,回了个“摸摸”的表情包。
孙媛继续吐槽:“跟副所长和李梅梅一起,我都不敢想象这会是多么地狱的一趟。”
叶满呆了呆,没有和他们同时出去过,他也想象不出来,但是料想也会是非常可怕的经历。
他这人一向习惯把事情往最难最糟糕的情况想,只是这样一想,就会提前累上好几天,这种累会随时间接近而逐渐加重。
只是他不知道,这一次的行程几乎让他到了崩溃的边缘。
一个稳定微薄的工资,一个没有波动的工作,日复一日的生活,365天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,只有要发工资时才会察觉,这一个月又过去了。
所以邻出差的前一天,叶满才恍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,眨眼已经七月。
到了前一天晚上叶满才开始收拾行李,他把自己出差用的床单叠得整整齐齐放在里面,精心从自己那堆助眠挂件儿里挑了一串佛珠戴在自己手腕,一个玉佩挂上脖子,一张符纸放进兜里,其他零零碎碎的都是些衣服和洗漱用品,因为不确定去多久,还多带了几件。
安静的家里,只有他折腾来折腾去的零碎声音,箱子收拾好了,他又开始例行检查,一共检查了三遍,他终于停下,坐在床上休息。
他打开了手机,看明天出发时间。
早上六点到公司,一起去机场,重庆中转,飞往拉萨,一天就能到。
明天一定巨累。
所以叶满决定今天要吃一片安定片,保障睡眠。
安定片是他偷的,小姨有精神疾病,会开一些这种药,只不过她开了常常忘掉。
叶满给姥姥打扫房间时发现了去年的安定片,在柜子角落,已经落灰,他偷偷收起来了。
给自己倒了一杯水,他洗完澡爬上床,把药送进了胃里。
晚上八点,一个无所事事的时间,就像等待公交到来前的几分钟、又像飞机起飞断网后的很长一段航行。
叶满规规整整躺了一会儿,决定给自己换一个姿势迎接睡眠。
他侧过身子,忽然感觉肩头轻微一阵痛。
他下意识伸手触摸肩膀,漆黑安静的房间经历了细微布料摩擦声。
叶满知道那是什么,刚刚洗澡时他看到了,是一点淡黄色的痕迹,淤青已经散了,但还没恢复完全。
第一版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