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上面,是一颗煎成爱心形状的溏心蛋,边缘微微焦黄,蛋黄将凝未凝。
她还记得。陶念的眼眶有些发热,她低头搅动面条,热气模糊了视线。
“胃口不好?”林知韫转身打开橱柜,取出一瓶黄桃罐头。她用力拧开金属盖时,指节微微发白,发出一声轻响。
“吃点这个,好得快。”糖水浸泡的桃瓣盛在白瓷碗里,泛着晶莹的光泽。
饭后,又量了一次体温。当看到水银柱停在37度时,林知韫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夜幕降临,林知韫在卧室为陶念铺上了柔软的毯子和几个抱枕,又在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温水和退烧药,以防万一。
“如果夜里有任何不适,随时叫醒我。”林知韫回到客厅,跪坐在沙发床前铺被褥,睡袍下露出圆滑的膝盖,下面的一截小腿纤长而笔直。
“老师,我睡沙发吧……”陶念抓住沙发上铺好的被角。
林知韫轻笑一声,手扶着陶念的背,将她拉回了卧室,“今夜是最后的考生特权。”声音中带着温柔,让陶念的心里荡起了涟漪。
月光漫过窗台上的俄文药盒,陶念在黑暗中数着客厅传来的书页翻动声。
陶念盯着天花板,往事在天花板上一幕幕地上演着。陶念听见林知韫的呼吸声从客厅传来,她舍不得睡去。
因为明天终将过去。
高考结束后,她们之间也就到此为止了。
想到这里,她便止不住地难过。
陶念翻身时,床单的褶皱里渗出淡淡的檀香。那是林知韫衣柜里常年熏染的气息,此刻却像某种温柔的酷刑,将她的心绞成碎片。
雨后的晋州燥热异常,陶念越胡思乱想,便越睡不着,索性起身,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去了卫生间。
镜子里映出她泛红的眼眶。夜深人静,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。
陶念鬼使神差地停在沙发前,月光正穿过窗帘的缝隙,照在了林知韫的脸上。
她身体微微倾斜,头靠在一个靠垫上,几缕发丝轻轻垂落在脸颊,她双眼紧闭,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,随着呼吸的节奏轻轻颤动,宛如蝴蝶翅膀般轻盈。
睡着的林知韫褪去了平日的清冷,嘴角自然上翘时带着一点点甜蜜的样子,唇形和唇色,有一种自然的好看。双手交叠放在被子外面,此刻正随着呼吸轻轻颤动。
“老师……”陶念的手不由得伸了出去。这个称呼突然变得如此陌生,像一堵无形的墙,将她们隔在命运的两端。
林知韫在梦中轻哼了一声,睡袍的领口微微敞开,露出锁骨下若隐若现的痣。
陶念心中的难过并没有停止,而是在这一刻,好像开了闸的洪水,倾斜而出。
她一步步靠近林知韫,俯身蹲了下来。她的心跳加速,呼吸变得急促,她知道,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林知韫的睡颜。
林知韫依旧是个很好很好的人,好得让人不甘心只做她的学生。
这个想法在这一刹那不可抑制地膨胀开来,眼睁睁地长成了参天大树。
陶念屏住呼吸,慢慢贴近林知韫的脸。熟悉的薄荷香混着体温扑面而来,她闭眼吻上对方微启的唇。
这个吻轻得像飘落的雪花,却在触碰的瞬间抽走了全身的力气。
陶念的泪珠坠在林知韫眼睫,林知韫的睫毛颤了颤,但终究没有醒来。
陶念逃回卧室时踢到了门边的拖鞋,响动惊得她僵在原地。
直到确认沙发上的人呼吸依旧平稳,才敢继续挪动发软的双腿。
“我在做什么……”她蜷缩了起来,额头抵着冰凉的墙壁。
手机突然在床头柜震动,母亲发来的消息在锁屏界面跳动:“明天考完直接回家”,后面跟着三个未接来电的提示。
陶念用被裹住发烫的脸,攥着被角的手止不住发抖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,她懊恼极了。
在内心深处,她狠狠地责骂自己,陶念啊陶念,林老师对你那样好,这几天为了照顾你都没睡好觉,你竟然……轻薄她、亵渎她……
她希望林知韫永远都不会知道,与其被林知韫讨厌,她宁愿一辈子不甘心地活着。
她忽然想起博尔赫斯的诗:
我能用什么把你留住?
我给你我的寂寞、我的黑暗、我心的饥渴;
我给你瘦落的街道、绝望的落日、荒郊的月亮;
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。
我还能给你什么?
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[2]。
窗外被风吹过的树叶突然沙沙作响,陶念在泪眼朦胧中看见十五岁的自己:穿着刚发的二十一中的校服,皱巴巴地站在办公室里,偷看林知韫找来那些学生家长。而林知韫明明很失望,却对她说“陶念,来日方长”。
客厅传来翻身的声音,陶念猛地拉高被子,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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